重伤难愈,旧事勿提。

《饮鸩》十九

CP:张启山X陈霆

类型:人物AU/谈什么恋爱,早着

篇幅:良心的存稿/写的不好



好,欢迎来到北平。

 

两个人都礼貌笑笑,听到身边的女主管说,就坐这个车过去之后那年轻人给他们开了门,张启山取了头上的厚毛帽弓身先上去,后头跟着老八,这两人往车里一坐——有点挤。

 

张启山皱下眉,转目忘望了一眼外面,车就开动起来了,他试着动了下,结果直接蹭到了车顶——看来是军区的车坐惯了,偶尔坐坐这样的都。他心里叹了一气,只望二爷他们已经找到了住处,安顿下来了。

 

陈霆在车上睡的不算安稳,红酒的味道一直延绵在鼻端,到了后来都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睡过去,还是醉了过去,睁眼的时候火车在傍晚的车道上向前飞驰,对面没有坐着人,裘德考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脸边遮拦的窗帘透出一点外面的光,泛着一点红的那种。

 

他伸出手去拉开窗帘,风呼呼的灌进来,吹的他不得不眯起眼看到外面延绵在红云里的群山,灰青色的山头染了不同的颜色,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添上了新巧的花,而他是路过绣花过程的人。

 

看绣娘把银针红线穿透布匹,长长的一段,沿途都是有一手好绣工的姑娘们,低着头,一齐抬起手,又一齐把手都放下去,走的越来越长,再回望就会发现那就绣出了好长的一片红,离得他这样的近,好像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光滑的布面。

 

风把包厢里的红酒味道都吹散了不少,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陈霆垂下眼能看到倒影在玻璃上的铁轨和牵动的轮,它们就和红云灰山不同,它们向前,而那些东西向后,两个硬生生的对错开,拉出一条不可越的细线。

 

外头警卫员一声声的喊起来,说是火车要过山洞了,注意财物,注意财物。

 

他垂眼看脚边的藤箱,锁不住多少东西的一个箱子。

 

外头一点点黑下,车轨声音回荡起来的时候,吱呀的一声,包厢的门打开了,食物的香味窜了起来,还窜来一个声音:“陈先生,你醒的真是时候。”

 

两个大圆的碟子被裘德考放在了桌上,里头摆着不一样的几样吃食,其中一碟稍多些的放在陈霆的面前——喔,看来是给他的。

 

“看来裘德考先生今天不仅要请我喝酒,还请我吃饭了。”陈霆这话刚落,就看到裘德考还递了一副包裹在毛巾里的刀叉放到了他跟前,说:“我看陈先生睡的很好,没有打扰你,扰人好梦总是不太好的。”

 

探出手把裹在毛巾里的一副刀叉取出来,男人看着刀刃上的小齿,说道:“想不到裘德考先生居然这样谨慎,连这个都带着,而且,居然还备了我的一份。”

 

不知道山洞有多长,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盖过了说话的声音,车厢里的光线暗的很,他无心去看对面坐着的人奇怪的口型,或者仔细去听,只一点点借着外面时不时的光把盘子里的肉都切成小块,而等到他切完最后一刀准备下一块的时候,红云又争先恐后的跑出来了。

 

“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带够钱?”陈霆刚睡醒,胃口是有的,毕竟中午被早茶直接给顶过去了,不过一碟子里尽是肉类,让他吃着感觉都奇怪,而里面铺成的又是他不太喜欢的素菜,不过这时候配着吃,也算勉强,红云和光是难得的,可被裘德考这么一问,他顿下手上的动作,反问道:“难道裘德考先生出门都不带够钱的?”

 

车又哐当哐当的回响起了叠声,红云又被抛在了黑色的山洞外,陈霆不再专注于他的晚餐,而是好奇于这问话,裘德考切开他碟子里的那枚小小的果,红皮红汁,冒出一点的酸味,他回答道:“新月饭店,有一场拍卖会,都是珍品,不过不知道陈先生对拍卖,不知道会不会有兴趣?”

 

这一次的路要短些,红与红见了面,那枚果还被一分为四,有一块还在被刀细细的切割着,汁水汩汩的顺流在白色的盘面上,沾到边上的鲜绿,入眼颇好看些。

 

陈霆寻到自己碟里的那枚小小的果,看了觉出可爱来,探手拿捏起,左右把玩,说道:“既然是珍品,我又有什么道理会对它们没有兴趣?”说完话,那手里的被果子咬开了,果是微酸的,外皮吃在口里有些硬,不过也能算是有生津止渴的作用了。

 

长长的列车在山间扭动着,那些一块一块的玻璃反射出微弱的光,像鳞片,而那些玻璃后坐着各式各样的人,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有的欢笑攀谈,也有的面无神色的在沉默,也有的面上露出不怀好意似得的表情,反正都是心怀鬼胎——众生相。

 

也不知过了第几个山洞,再出来的时候那些红云都散去一大半,从后面露出一星半点的夜色来了,就能以眼见的色和速度,看到从群山的那头,慢慢的,蔓过线,带着风,把天幕都黑下来了。

 

张启山与齐铁嘴到了新月饭店,递了帖子,被带上了楼,两人到了房间,侍从嘱咐了一句,出去了,这俩才松下气,张启山走到屋中央的沙发前取下了帽子放下去,听到老八感叹道:“哎佛爷,你可真别说,这北平啊就是不一样,我们那儿可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啊。”

 

说着也走过去,两人各自打量着这屋子,觉出点热,捏着厚重外套的边缘往下脱:“这新月饭店,自开张以来,有了百年的历史,改朝换代,不仅没让它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越来越稳固,说明它真的是深不可测。”

 

齐铁嘴把衣服搭到沙发上,听他说的觉着怪神秘的,眉一飞,开口道:“嗐,佛爷,哪儿这么悬乎啊,我说这新月饭店啊,就是一高档的饭店,整的这么悬,也无非是让那些豪绅巴巴的往里撒钱而已。”

 

“不清楚,反正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我们都要见机行事。”得到的答应并未多讲,两人一路舟车劳顿也乏,说完了话,都寻到一个位置歇息下了。

 

冬日夜里的火车,比呆在长沙冷多了。

 

陈霆对极冷极热的天气都适应的不快,热还好,冷是让他很为难受的一件事,过于的冷让他身体关节或是深些的刀痕都在隐隐的痛,长沙三年他都不算习惯,更别说一下子搁放到了别的地界儿上,没有取暖,还被刺骨的风带着一阵一阵的往所处包厢里灌。

 

吃完了饭天就以眼见的速度黑下来了,入了夜,火车车厢里的贴着米色布纹的铁皮墙上攀着做成花骨朵造型的灯亮了起来,昏昏暗暗的光,一盏接着一盏的布满了整的一截车厢,如果推开门,普通的座位车厢里,上头一根一根的白炽灯晃荡着已黯淡的白光,就这样,一截跟着一截,不同的交接在了一起。

 

他不能坐在包间里太久,尽管他带着的那件大氅已是加厚的缎料,坐久了依旧是会冷的僵痛,时不时的会起身,拉开门,沿着车厢一节一节的走,陈霆走的很慢——从一开始的时候,像是在活动手脚,然后穿过好几个车厢与车厢之间的敞外过道之后他就会走的快起来,裘德考有一次跟着他出去,等到他走了好远一段路了,才开门跟上,他这才发现那件大氅做的是比张启山的那件长的,这一件被他披着,都快把脚步都掩住了,不过总又差着点距离不至于让它扫在地面上弄脏。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这样走一程,很奇怪,警卫员经常与他打照面,看着他的表情疑惑又奇怪,干脆直接跟上他,在陈霆转身要返回的时候,得到了询问:“先生,请问你是在做什么?”

 

陈霆被堵在了车厢口,正是外面的风吹刮的厉害的地方,他身上好不容易暖和一点,可一点都不想立马就要被吹没有,因此他没打算多解释,只略略的说了自己有风湿病,太冷了所以定时起来走走。警卫员很是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了声先生你稍等之后,一小会儿的时间内给他带来了一个玻璃的瓶子。

 

“先生,这是打来的热水,还有一会儿车上的乘客都要休息了,您如果怕冷的话,这个可以起到一点作用,明天早上就能到北平了,请您再忍一忍,配合工作,谢谢。”年轻的警卫员给他敬了个礼,转身匆匆又消失在了白花花的光照底下,接着远远又来了声音,混着车轨的声音一起。

 

陈霆揣着那个滚烫的玻璃瓶,皮质的加绒手套裹在手上也仍是能被感觉到烫到手心的,低头看了眼那个装的满满当当瓶,拿着走了两步,站到了连接着两节车厢的接口地,铁链子在他眼前晃荡的哗哗响,外面的山景夜色全数展现了出来,山野里的月都是高高的挂起来的,悬在一整片的天幕中间,火车开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它也追着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

 

风吹的凛冽,身上披着的厚重墨氅都微微的动,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也乱。倒是暖意从手心烫到了身上,像一丛小小的火,会让人不畏严寒的乐意于站在寒风里去看一看山野月色。余光里是随风乱动的兔绒,还有领口和底下铁链一起晃悠的金属链条——陈霆突然想起张启山,他现在在北平,会是在做什么?

 

想着想着,他把那瓶子热水握了起来,高举起对着那天幕中的月,热气穿过玻璃透到他的脸上,有微烫,却是一种快感,引诱着人贴的再近些,索性他就真的再近了些,鼻尖都挨拢去,受着烫。

 

那双眼里是扭曲的,奔跑着的,一弯月亮。

 

北平的夜不同于长沙,它的冬夜是干燥的,也从窗口远远的看到天际的高挂的月亮,有些浅淡的光。张启山和齐铁嘴两人在房里用晚膳,换上衣服就下楼去到大堂里,下面热闹的很,戏班子唱的那是一个热火朝天,好不痛快,远远的还有骰子撞盅的哗声,也有来来去去的人声,灯光也开的璀璨,水晶折出五色的光点落洒在白净的大理石地板上,暖色调的装潢被这光一晃,更是显得金碧辉煌。

 

人和酒,还有,你的钱和他的钱。

 

两人一下了楼,还没进那边的主场,齐铁嘴左右一看,拉住了张启山,示意他看在那主台前的那个老人,低声道:“佛爷,你看,那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断手李。”给拉着的人往那边一瞧,嗯,是有这么一号人在哪里和另外两个人说话,看样子是在看手相:“怎么,你是想说你和他是一行的?”

 

齐铁嘴挨他手臂边儿哎了声,连忙说道,这前辈我怎么能相提并论,这前辈看卦算命特别准,别人都找不着他,这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不好脱身了,而且啊,我听说前辈都是常年隐居在山林的,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启山听他这样一番话,笑的酒窝深深,撞他肩膀,调侃道:“那你过去给他打个招呼啊。”这人还没推出去,断手李就与那两人有作别的意思,这一回头就走过来了,齐铁嘴赶紧退一步又拦着他退了步,目送了老道长背影,两人就并了肩望向那大堂来来去去的人。

 

“哎,佛爷,你看。”这刚没站多会儿,老八就又开了口,视线所在是两位身姿妙曼的女子,面容也生的极好,二人窃窃低语,言语间美目流转,像是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佛爷,这一对双生花可不得了,花名并蒂,这两姐妹,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妩媚功夫,专勾男人魂魄,而且啊,还是有钱男人的魂魄——”

 

说道这里齐铁嘴望望那边站定的一对双生花,又别着看了张启山,手做了个抓的姿势,笑着打趣道:“佛爷,你可得小心啊,要是给她俩看上了,非得要扒你一层皮喲——”说着抬手在他那厚重的灰貂大领上挠了几下,张启山挑着眉毛瞥他一眼,像是不解的样子,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把扒拉下来的貂毛给捋顺回去。

 

老八看着他那样,嘿的忍不住乐了,张启山轻扬了下颚示意他往里看,低道:“你现在看到的,都是散客,真正的金主,还没有出现,走吧,进去看看。”这话音一停,就开步朝着大堂里去了。

 

陈霆握着那个热水玻璃瓶,沿着车厢一节一节的走回包厢,他没急着拉开门,而是透着那块玻璃看裘德考在里面拨弄他的算盘——一只很平常的木算盘,而且看起来还是用了些年头的样子了,上面的木珠都磨出了一圈儿光泽,由着拨弄在撑木上滚动着。

 

裘德考拨着那个算盘,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计算什么,就是随随便便的拨着玩儿,隔着门也听到一点拨拉拨拉的咔哒声——“陈先生,为什么要站在外面呢?”

 

拨弄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望向门口的那刻门也开了,步子跨进,带起一卷热风,男人拿着那只瓶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伸出手去在算盘上也拨弄了两颗算珠:“我好奇裘德考先生这是在算什么?算的这样入神。”

 

“打打算盘,看看能算到多少钱而已。”裘德考看着拨上的两颗珠子,又看看他带回来的那瓶子,如是说道。

 

然后啪啪的两下,珠子又被人懒洋洋的拨了几颗,陈霆撑在桌面上,勾着点笑,不回话,只一会儿就又勾拨那几颗木珠子,拨来弄去的,发出清脆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阵儿,食指指尖拨上最后的一颗,收了回去。

 

“裘德考先生这么会做生意,肯定赚的了不少的,何必算,越算,当心越亏,不如趁着月黑风高,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到了北平,不用你算,该是你的,自然都是你的了。”

 

男人说完,手撤回去又握了那只玻璃的水瓶,转了目光望着外面那个高高的月,想起了刚刚那只扭曲的的月,手上便又在瓶身上抚了把,再不言语。倒是裘德考,看着面前那只被拨出来的算盘,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了。

 

张启山这头倒不算顺利,站在大厅里观察了一周,才发现了不对劲,那四边守着的侍女绝非普通侍女这么简单,一个个听力非凡,整个大厅所有的动静都在她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这下倒好,所有的一切都困在别人的耳朵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两人愁着的时候,齐铁嘴看了看四围,脑子一转,小声问道:“佛爷,你说,我们说长沙话,她们听不听得懂啊?”

 

这话一说完,张启山还侧头看他,老八就清清嗓子,双手一握,说道:“发宝不你。”——果然,那边儿上的几个女奴面上神色变了一变,不像是听明白了的样子,齐铁嘴心里乐了,侧仰了点儿说:“你看,佛爷,她们听得到,但是不一定听得懂,以后我们就用长沙话吧。”

 

张启山应允下来,二人又在厅中呆了一会儿,便各自分散开来,沿着大堂仔细的观察起来,这老八走这头,走过茶座,边儿上正是站着那些女听奴,他起了心,梗着个脖子就喊——发宝不你——那听奴的表情可难看下来,逗的他心里暗爽,又挪着步子装模作样的走开去了那前面的出口前,看着站在门口持棍的两个男人,脚步一顿,折身回了。

 

这二人在大堂之中走了一遭,又绕回一张茶座坐下,拿了边儿上的茶喝了口,一边看着戏台子上装作自己看戏似得,一边低声交流起来。

 

这老八先开了口,问道:“莫子搞的?”

 

张启山抬起眼望上,说道:“各个大堂,和各三层楼,都是相同的,还有每一层楼,都有守卫手持长棍,而且他们巡视的很频繁。”齐铁嘴顺着话也看了看,蹙眉转头看向张启山,说道:“可他们的样子,也不是你的对手哇。”

 

男人侧着身压在桌边上,还是示意着对方瞧那二楼的小台上,说道:“莫小看他们,你看,那棍子上面布满了毒针,一旦中招,必死无疑。”这跟着看过去,果然如此,老八哇了一声,又补充说:“我查看各里所有的出口,都有专人看守,都没得办法上克。”张启山也看过去,发现有人路过那里守卫都会警觉观察来人。

 

“所以港,藏宝阁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老八点头道:“看来,他们对自己的防卫措施,特别的自信。”

 

张启山听罢回答道:“我最怕的,就是听奴,跟棍奴,他们联合起来,我们还莫行动,就要被擒住。”

 

听到此处,二人皆望住那大堂,发现站在厅中的几个女奴不停的转身在探听着四处的声音,老八叹了一气,说道:“赖个棍奴再么子港,只能靠听奴指非,还好打发些,尤其是那咋听奴,啧,哎耶,想要上到顶楼,除非让那咋听果子奴聋嘎。”这说着是愁了,一巴掌就落自己的大腿上面儿了。

 

张启山倒是没这么心慌,反而是捻了边儿上的果盘里的吃着,看向那近在咫尺的戏台,说道:“各个世荄,莫不透风的墙。”老八听了他的话,侧头看着他吃东西,有点儿惊,也有点儿不太明白,可顺着视线一看过去,看着那戏台上热火朝天敲打,好像也明白了点儿什么了。



——————————————————————————————TBC


评论
热度(5)

© 陈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