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难愈,旧事勿提。

《饮鸩》二十三

cp:张启山X陈霆

类型:人物AU/谈恋爱总要聊天

篇幅:地主家的存粮快没了




主持人的眼快,手也快,叮当一声,那第一个锦盒便属了“张启山”所有。而下头的人都啧啧称赞,赞的有张启山,也赞着彭三爷,总归这时候掌声雷动,不知道是为了谁而喝彩,也许是为了中国人而喝彩,这样豪气的一幕,不得不要高声喝彩一句,才算的上称快!

 

齐铁嘴愣了,坐在位置上看张启山走回来,这下第一个锦盒就这么没了,两个人还整着什么萍水相逢搞起了拜把子兄弟的戏码,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等他回来了,才身过去凑个试探着问:“爷那盒子,真的给他了啊?”

 

张启山坐下后侧身捧起桌上的杯,拂开面上的叶,抿下口热茶润好喉咙,一边把盖子往回放,一边抬起眼对着凑来的人挑了眉,再一颔首,显得很是无所谓的模样,这样子可急坏了老八,忙着就叹了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啊这,这就算剩下两个盒子是我们的了,万一那里面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可怎么办?”

 

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起码是落在陈霆手里,他张启山还能去讨,要是真的在日本人手里,那可不一定拿的回来,或者,没这么容易拿的回来,不过,老八真的没有讲错,那不远不近的站在那边的这样打扮的男人,真的同他神似。

 

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想起那时候陈霆在他跟前给他倒茶,被一言戳穿身份后看向他的眼神——像蛰伏的猎人,发现了惊动的猎物那样的眼神,真是个怪人:“你放心,他喜欢我。”轻薄的茶盏留了暖意在手心,隔着皮质的手套,也透出温度,张启山的唇角拟着点不明所以的笑,还带出来了一句很不明所以的话。

 

齐铁嘴本来还在一个人低声嘀咕碎碎念,这耳边上突然灌了句什么他喜欢我的话,吓得他赶忙掏了掏耳朵,叠声问道:“佛..佛爷你说什么?”那位佛爷听了下面主持人的宣读,把手搭到桌上摁钮准备着,视线从绕过珠帘和碧绿屏风的身影上挪到日本人身上,张张口喃喃重复道:“我说,你放心,他喜欢我。”

 

我放心,他喜欢你?!

 

这什么和什么玩意儿啊?!难不成是说那假的“张启山”喜欢这个真的张启山?不不不不不对,这意思是佛爷和那小子是认识的?!不不不这不对,这什么意思啊,这是哎呀这都什么和什么?!老八给弄得满头雾水还开口没处倒,就尽看了眼那点儿不明不白的笑,不过没持多久,笑容被又争抢起来的叮铃铃电铃声压下去了,他也马上转了注意力,没空再管那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儿,专心起了下面的拍卖。

 

陈霆和张启山客客气气的套了个近乎之后也回了屏风后面,裘德考没把算盘归零,反而是在看他来了,仔细的端详起自己面前那个算盘一阵,两手一抚,夸道:“先生果然是更喜欢第二轮的藏品,好大的手笔,这第一个锦盒是属于张长官的了,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恭喜。男人听着这话走回座上,转目看着裘德考面前的那只大算盘,伸出手去又拨了两下,再拨了两下,说道:“不过是起兴一拍,裘德考先生道喜,我倒是何喜之有啊?”那算珠被他一颗一颗的拨回平位上才是收了手。

 

“起码长官与彭三爷见了个面,还交了个朋友不是吗?这中国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张长官从长沙来,彭三爷从西北来,你们是朋友,难道不应该道喜?”美国佬弯弯绕绕的话说的真的是不好听,陈霆听着他讲,又听着下面起了动静,端茶浅酌,扬手一止,道:“裘德考先生,拍卖开始了,你的算盘不继续打下去了吗?”

 

话音刚落,叮铃铃的电铃就响了起来,那算珠也被陈霆手快拨出四个出来,裘德考要跟着拨的时候,发现陈霆的手还是探压在算盘边儿上的,也是瞧着他的,眉眼都隐着些笑,他说:“先生,我劝你的算盘最好是打的快一些,毕竟他们的手,可是比我的快多了,希望你的如意算盘能给你带来好运,我们一会儿见。”

 

话罢啪嗒几声,算珠又被拨了上去,陈霆起身拢了大衣,转背离开了包厢,留下裘德考一个人桌边坐着看他远去背影,悠悠的自道:“原来你对抢生意的人,是这样的态度啊。”一双碧眼眯起,灯光映照下,宛若蛇蝎。

 

大汉儿是被惹恼极了,可这第二鞭子没下去成,女经理领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不太高的人,戴着顶帽子,说是尹老板的侄儿,他这下才放下脾气,拱拳说了两句,说自己是西北的彭三鞭,此次特地来新月饭店,是为了和大小姐的婚事,就是这半路上被贼人偷了请帖,才这会这时候才到这里,希望可以见见大小姐,或者见见尹老板,把事情说清楚。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好像没说错话,可是西北汉子看着那老板侄儿的表情好像还是不难看,还对自己笑了笑呢,应该是没错的,那侄儿和他提了两句,大概就是你等等,我家姐是不会这时候来见你的,你也明白,我舅舅出门去了,该等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也等他回来在商量,请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汉子这下心里有个数了,知道应该还是有戏的,觉着也可以,欣然的答应下来,坐了回去,那黑色礼服的人走到门口,和身边的侍从们吩咐了几句,就看见人有人从外边进来清理走了打碎的凳子,没一会儿又有人端上新的菜色来,说先生慢用。

 

他心里是快活点了,看到桌上的食物也起了点兴趣,没管那些人关门离开,只管着事儿是行得通的,自己还是吃一点,毕竟这五脏庙也重要,主人家备了吃的,不吃,就太不给面子了,这么想着,那大汉拿起筷子,对桌上的菜研究了起来。

 

第一个锦盒与他无缘是真,但是不代表无分,张启山说的那句话自己也是似是而非,只是直觉的认为,自己还是可以再拿到那个盒子,还是那句话,起码不会很难拿到。

 

自然而然的,下面两轮基本就像是他与日本人两家对垒,锦盒的价格轮番飞涨,电铃声都叮叮当当的在他们之间响的那是一个没完没了,两人尽管隔中大厅对坐两边,但一来二去,明眼人都能看出点名堂来,下头嘀嘀咕咕的议论更是没停下来过,不过大都是望着这楼上的彭三爷啊,能斗过那小日本的多,偶尔夹杂两句说方才那位张长官的,不过又很快被淹没过去了。

 

这刚刚张启山的价格一起,对面的日本人立马就上了天灯和他们较上了劲,八爷就纳闷了,这彭三鞭和日本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啊。再想想那天晚上听到的,也是想接手过去,卖个高价才对。

 

张启山的手从电铃上挪放到木扶手,一双眼看着日本男人又稳稳当当的落了座,那副好像是势在必得德行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锦盒一旦落到日本人手里,可不就是用钱可以买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话头一停,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齐铁嘴,说了两个字——点灯。

 

点灯?!老八被他惊着了,吞吞吐吐说又又点啊,可是拦不住张启山直直的就这么看过来的样子,那模样,要是他不说点灯,得是要吃人了。心里头哀了句叹,扬声喊了句点灯,马上又压着嗓子嘀咕说这一会儿要是那个假的张启山又来搅局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这两轮,他不会再出来了。”这话说着,那头日本人估计是没料到第二轮了他还是要跟灯,一下就坐直了,手愤愤的往桌上一摁,弄的是叮叮乱响,张启山也没含糊,更没他这么急躁,背往后软靠上一缓,抬手食指轻轻往电铃上一压就把价格翻了二十万上去。

 

日本商会的会长怎么会知道这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张启山,这还摆着一个彭三鞭咬着他们不放,索性下手一摁三下,想着这怎么对方都不敢再翻价上去,哪能想到这三下一出,对方轻轻巧巧的马上给他又把价格压了下去。

 

——又是一轮好百来万的买卖啊!

 

“这回可真是来着了来着了!”下头的男男女女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价格是停在了彭三鞭的翻位上,日本男人往左看了眼,透着金粉的纱帘背后隐隐的那只拨动算盘的手已经平下,并没有再打弄的意思,又往下瞧了两眼,搭放在电铃上的手与他的表情一样的不甘着一齐退放了下去。

 

铜钟被主持人一拉,撞的叮咚的响:“第二轮第二件拍品,由彭三爷拍得,恭喜彭三爷!”

 

陈霆离了席位,转过后边的楼梯口的时候,发现那搂口竟是没守着人,正巧了外头叮铃铃的电铃也是争个没完,踩着点刚上去没多几段路,就听到上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男人匿了脚步背身退点点退回到一阶上,倾着身听上面的动静。

 

“哎,大小姐说要把那个叫什么,什么彭三鞭的大汉儿直接锁在里头啊?”是个男人的声音,脚步声咚咚的踩在走廊上,像是要赶着办什么事儿,接着又有个人搭腔,说:“那个男的,粗鲁不说了,还当着大小姐的面儿打坏了凳子,总管和我说大小姐下了命令,说要拿绳子去绑着门把手,免得他又跑出来了。”

 

彭三鞭?

 

这名字一听,陈霆心里默了句糟了,原来是正主找上门儿来了——不过,这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让人把门都锁上绑了,看来是和他见了面,不太喜欢正主啊,也是,要真拿个在沙土里混的汉子和张启山来比,张启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去,不过听这些人这么说,看来这真正的彭三爷的性子可是躁过过了假的彭三爷,一条绳子和锁怎么困得住他。

 

陈霆屏息等上面的脚步声远去,侧着下望一眼,又向上看了看之后抓着扶手快步追着跨上了楼去。

 

阿祥得到钱被挪用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茶楼里头坐着教训人,盘口里最小的那个从外面惊风扯火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说祥哥祥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这堂口上坐着的男人还烦躁着不得了,被这咋咋呼呼的喊,当即气上头,啪的把杯子一摔,热茶砸的满地开花,吓得本就围站的一帮伙计退了半步。

 

“祥祥哥,出出事了。”那小子跑进来一看这个阵仗,吓的一下子喉咙里的话都抖不利索,看看地上的一滩水,又看碎的一地都是的瓷片渣子,马上退了两步,生怕是再过去一点就要被一杯子砸到身上。

 

不过没有。没等阿祥开口,另一个主事的从外头回来,直接说:“阿祥,阿霆那边儿可能出事儿了。”这话一出,再大的气都磨了个一大半,穿过面前一帮子人过去追问阿霆那边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

 

阿栋暗地里示意那帮人都下去,拉着阿祥上了楼,和他讲,别的事情不知道,但是刚刚钱庄来的消息,账户里去了一小半的钱款。阿祥皱着眉毛问他这一小半是多少,阿栋简单的想想,估算说,老板和他讲,起码去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陈霆他是在北平做了什么一下子去了这么大一笔钱?!”阿栋听见这句问话摇摇头,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着急的赶回来了,刚刚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之前安插在钱庄的小子在里头站着,估计也是回来说这件事的,不过被吓得没法说吧。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阿栋倒了杯水给他,又说:“只希望他早点回来,钱都不是问题,他是直接提的盘口的钱,应该是用的急,他自己的钱又不够吧,我刚刚算了算,要流动的钱是流转的过来的,加上这茶楼每天的盈利,投进去也抵得住暂时的窟窿。”

 

“暂时的窟窿?你怎么知道是暂时的呢。”话是没得假,钱不是问题,盘口的钱少了,他们还能用自己的去贴,多少能贴点进去,三分之一的钱被拿了,就算是能暂时流动,也不能太长时间的保持下去,最近的生意又不好做,钱失了,一时半会的怎么拿的出。

 

阿栋把水都咽下去,看着杯底,抬手拍拍阿祥肩膀,说:“等阿霆回来吧,应该不久之后就要回来了,我想他不会就这么白白的挪了钱不给大家交代的,你也别急了。”

 

他是不能急,哪儿敢急,自从和张启山的事儿沾了边之后,这事儿他就算是想和陈霆急,也害怕这要是急多了,一会儿把他的命给急没了,那可怎么办呢。

 

果如他所言,剩下的两轮里陈霆没有再干涉半分,他也顺利拿下了余下的两个锦盒,最后一声铜钟响后,赢得了满堂喝彩。一声声恭喜三爷在大堂里是此起彼伏,和老八起身撩帘走到台上下一望,众人皆起立朝向他站的位置鼓掌。这齐铁嘴跟出来,站在他身边儿瞧着底下一片的人,笑赞道:“爷,这次,你真是众望所归啊。”

 

张启山目光在底扫了一周,回到老八脸上,面上的神色也没之前那样的严肃,多了几分笑意,听他和自己继续说:“不过不知道咱们这是幸还是不幸啊?”张启山一听这话,笑的深了些,对他讲:“本来是三选一,结果现在是两个锦盒都在我们手上,不管怎么说,奇货可居,你说这买卖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这本来是要三个都落在自己怀里的,奈何少了一个,八爷心里还是过不去,追问道:“佛爷,另外那个锦盒怎么办?”

 

另外那个锦盒怎么办?这话问的他一默,转目看向斜对着包厢珠帘后的屏风,不知道那个人还在那个地方不在?这第一个锦盒,又能不能从他手里讨来?人想着,低声回道:“能怎么办,谁拿了,就找谁拿回来。”

 

陈霆提着两个箱子从二楼房间扔到草地上再脱了大衣往下头一丢,撑着翻下去滚了满身的草根子,半点不敢耽搁随便在身上拍了两下,抓起黑衣往身上一拢,再拿起箱子避开人从假山后面绕着走的时候,除了感叹了句下次这么做真的不能穿成这样之外,还感叹了还好自己没多带一套衣服过来,不然真的是麻烦。

 

他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新月饭店的人就会发现东西不见了,而且真正的彭三鞭,哪里是一个门锁和绳子就困得住的?!陈霆脑子念头飞转,腿上步子也迈的快,两个箱子在他手里拎着,一晃一晃的,时不时的撞到腿上发出钝响,像是催命的声音。

 

“你们也太不把老子当回事儿了!”一声怒吼从大厅尽头传过来,张启山回头一望,看到站在不远处穿着棕貂大衣的短发汉子,面上是压不住的怒气,手头也紧紧的捏着打圈的鞭子,显然是刚刚才用完不久的——糟了,果是找上门来了。

 

那一声喊完,彭三鞭四望一圈,鼻梁皱起,握着木柄猛地往侧一抽——啪!众人皆被吓住,那一对儿双生花更是吓的花容失色,刘长官把两个如花的姑娘护在身后,骂了两句说哪儿来的人啊,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假的彭三鞭呢?!那个冒充老子的人呢,赶快给老子站出来!”喊声撞在大厅四壁上,一点点的传回了中心点,正站在厅中满身怒意的人身上。

 

“谁敢在此闹事?”台上女子的声音冷冷,一双描的修长眉眼带着薄怒,直望着前头那蛮不讲理的男人问道:“公子,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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